（二十八）
五天的期限已到，寧次已經在約定好的死亡森林裡，等著鼬來赴約。
過不久，鼬帶著黑貓出現在寧次的面前。貓一看到寧次便跳下鼬的手臂，跑向寧次，就如同往常般，鼬貓跳上了寧次的肩膀。
──鼬真的回來了！？
「鼬。」寧次不太確定的撫著貓的柔毛，貓完全沒有反抗，與五天前的反應完全不同，令寧次實在不得不佩服宇智波鼬少說十年的養貓資歷。
「鼬真的恢復了……你到底是怎麼辦到了？」
「沒什麼，只是讓他回想起你的氣味而已。」雖然說的很有把握的樣子，但說實在…看到貓這麼配合的演出，也讓鼬鬆了一口氣。
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所謂的＂少說十年的養貓資歷＂，這五天他只是用了變身術幻化成寧次的樣貌，穿著寧次穿過的白色衣袍，抱著鼬貓讓牠習慣這個氣味，然後叫出影身分改變宇智波鼬原先的氣味，還特別換了貓不是很喜歡的味道。相比之下貓當然會比較黏變身成寧次的鼬，再加上貓的記性沒這麼好，看來實驗成果非常成功。
之後會由寧次來飼養，就算現在只是暫時矇混過去，但相信只要假以時日，假的也會變成真的。這樣，他也算是交接完成、可以功成身退了吧？
「真的很謝謝你，宇智波鼬。」
看到寧次開心的笑容，鼬微微一笑。
他總算也能替寧次做一件事了，即使不是貓的自己，也是能守護寧次的笑容吧？
「沒什麼，別再讓貓走失了。」
「呃……嗯。」回想起鼬貓之前的不良記錄，寧次倒是沒完全的把握說貓再也不會離開。
看寧次的表情忐忑，鼬又再度湧起罪惡感。
誰叫他之前不乖乖當貓就好，老是要生出這麼多事讓寧次擔心……他只希望這隻貓能乖乖的待在寧次身邊別亂跑。
──是不是以防萬一應該要在暗中觀察個幾天？但一想到寧次的白眼幾乎沒有死角，要是被發現又有得解釋了……
但現在看小貓高興地磨蹭著寧次的脖子，看來也很喜歡寧次，應該也沒有這麼必要了，只是…看到這樣的景象讓鼬覺得五味雜陳。他是替寧次高興沒錯，但另一方面又不禁感到失落……
──那隻貓的位置，原本該是屬於他的……
事到如今還在想這些，宇智波鼬，你真是無藥可救。
鼬苦笑，強將低落的情緒壓下。「這個衣袍和護額還你。」
寧次收下後，注意到鼬沒再有動作，抬眼才發現原來鼬一直在看著自己。
「…怎麼了？我的臉上有什麼嗎？」
寧次的出聲才讓鼬回過神。
剛才只是想在最後好好將寧次的面容深印在腦海，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看出神。才想說「沒有」，但話到喉嚨還是梗住了。
既然是最後一次，能不能允許，他再說一次謊話？
「…有，我幫你弄掉，你閉上眼睛。」
在聽到鼬那麼說時，寧次下意識照辦闔上眼，「嗯。」
相同的情境讓鼬的思緒拉回那日他在寧次的房裡，對著寧次的睡顏使出變身術，化成宇智波鼬的時候。
那時候，又跟現在有什麼不一樣呢？
──那，已經不重要了。
伸出手，寧次就在咫尺之間。指腹輕輕觸上寧次淡色的眼簾，明顯感到眼皮下的顫動。
首次，能用他自己的身體觸碰寧次。
寧次身上的溫度很溫暖，但卻讓他的眼眶發燙。
他怎麼會陷的這麼深呢？從沒想過這一輩子他也會對一個人付出所有的真心，令他不禁啞然失笑。
知道不會有所謂的未來，所以他從不想跟任何人建立感情。
都已經知道結局了，若還不懂得要踩剎車、將感情收回就是愚蠢，因為到頭來也只是徒增傷悲，但真的遇上了，哪裡還能想這麼多？
他是付出了感情與真心，卻一點也不後悔，因為他很開心，在那段身為貓的日子雖然短暫，卻成為最令他難忘的回憶。
原本早已放棄的人生，因為遇上了寧次，讓他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得以延續，是非常幸福、非常快樂的事。
「好了嗎？」良久，注意到鼬都沒有進一步的動作，寧次仍閉著眼，疑惑的問道。
「嗯。」手離開了寧次的臉，鼬轉過身。「那麼我走了，好好照顧自己，別再勉強了。」
寧次瞪大了瞳孔，木然的盯著鼬。「你…要去哪裡？」第二次看鼬離去的背影，不知怎麼胸口卻比上次更來的沉。
「不知道。總會有個地方……」話只到一半，鼬只是閉上了眼眸，不再作聲。
總會有個地方，是自己能待著的──只是那個地方，不會是自己的歸屬罷了！
「不過我不會忘了你的，日向寧次。」鼬轉回頭揚著嘴角，以堅定的語氣、溫柔的神情說著：「感謝你一直以來的照顧，我這次回來，主要是想跟你道謝，因為上次分別的時候沒有辦法親口對你說。」
「你可以待在木葉裡啊！」寧次愣了一下，察覺自己突然激動起來，理由連自己都不明白，他只是不希望鼬再離開了。「我上次也說過了，你不再是叛忍的身分。」
「若＂曉＂的人知道我還沒有死，一定會想辦法將知道太多秘密的我除去，我不能將這危機帶給木葉。」就算絕因為立場不明而不會對他主動出手，但若是斑就絕對不可能放過他，所以就算木葉能接納他，他也不能再待木葉。
說完才要再度舉步，怎知寧次突然喊出了聲：
「我會保護你！」
鼬聞言愣怔，回過身看著一臉凜然的寧次。
這又令他想起在死亡森林裡，因為查克拉逆衝時，欲舒緩自己的痛苦而說出＂我一定會救你＂的寧次。
總是寧次保護著他，而他卻沒有辦法保護寧次。
那次的任務，寧次被千本劃過身體、傷痕累累的畫面一幕幕在腦海閃過。當時的不甘心與悲憤的心情再度回流，鼬痛苦的垂下頭。
──不該是這樣！該被保護的人，並不是我。
鼬搖著頭低吼著，「不對！」
因為鼬低下了頭，讓寧次無法看到鼬的面容，想向前查探，鼬卻已率先上前。「寧次，不該是你保護我，是我該保護你、是我想保護你才對。」寧次還來不及看清鼬的表情，就已置身在鼬的懷抱中。
寧次有些措手不及，原先還待在懷中的貓像是已經預料到，在鼬環著寧次前早一步先跳出寧次的手。
──＂寧次，不該是你保護我，是我該保護你、是我想保護你才對＂
那並不是鼬對著他投射對他人的情感，而是直對著他這一個人。語意裡隱含了太多的遺憾與自責，他不懂鼬為何會這麼突然抱住自己，也不懂為何鼬會但著那樣的情感那麼說，只是瞪大著雙眼不明所以，卻也沒推開鼬。
從鼬抱著自己的力道和那顫抖的雙手傳來的，是沉重的哀傷，雖然不懂理由，但自己卻也被感染了，心底隱隱作痛著，想問理由卻又說不出口。
明明是第一次，但這懷抱和感覺卻讓他感到很熟悉，連這帶著無奈的悲哀，他好似在誰的身上也看過……
寧次舉起原先垂下的手，輕拍著鼬的背，力道輕柔的像是鼓勵與安慰，這舉動讓鼬回想起那時寧次對著還是貓的自己也曾這樣做過，鼬頓時又感到有些好笑。
不管是人還是貓，寧次還真是一視同仁。
──＂我不知道你在煩惱著什麼……可是無論是什麼事，一定都能解決的，因為命運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。＂
那時寧次安慰自己的話就像在耳邊回播一樣如此清晰，當時因為寧次那一句話，讓他產生了想法，靠著變身術讓身為貓時的自己成為了宇智波鼬；現在已回歸到宇智波鼬的他，將那隻曾與他的生命緊緊相繫的貓交付給寧次，而做出這個決定後他不曾後悔過，所以最初的陰霾已不復在了啊。
打從他不再使用變身術時不是就已經很清楚了嗎？他要用他的力量保護好寧次，過去他沒辦法做到，但未來他絕不再讓寧次受傷的事再次發生。
鼬放開寧次，向後退隔出了距離。「不好意思，失態了。」
「宇智波鼬，為什麼……」
寧次的語意未明，但鼬知道想問的是甚麼，「我不是說過了嗎？那隻貓一定很喜歡你，所以我得要替那隻貓好好保護你才行。」
「代替貓？」寧次偏頭，眼神淨是不理解。
鼬輕輕的揚起嘴角。
這一句話曾經只是無聲的傳達，而今鼬找回了聲音，用著寧次能夠聽見的言語說出來：「因為，我也是啊。」
這六個字突然和記憶中的畫面重合，寧次又回想起上一次鼬離開的情景。當時因為只看見嘴型，他可以當作是自己的解讀錯誤，但現在聲音的傳達給了他最直接的答案，寧次霎時愣怔，只聽得耳際再度傳入鼬溫柔卻認真的聲音：
「因為，我也很喜歡你，寧次。」
TBC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