（二十三）
是夜，但鼬怎麼樣也睡不著，自從聽到佐助的消息之後，他根本沒辦法思考除了這個以外的事。
若是以前，他可以毫不考慮的選擇前者，但現在他沒辦法什麼都不說的就這麼離丟下寧次一個人離開……因為，他很清楚這次離開，他有可能再也回不來。
並不是害怕面對死亡，他的性命隨時都能為了和平、為了佐助交出去，但現在，他心裡多了一個牽掛，為了寧次，他不能輕易的失去性命！
一直以來，他所做的選擇總是以大局為重，自己內心的想法究竟如何？根本無關乎他所做出的決定，身為忍者，他很清楚自己不會、也不能被私情絆住。
唯有一次的例外──他曾為了親情而未徹底執行滅殺宇智波一族的任務。
當年，佐助看到雙親倒在自己的腳下時，他本來是該殺了佐助的，可是他下不了手，甚至無法將刀拔出來，儘管當初他也曾考慮到未來會是如此的發展，但他依然沒有動手，而選擇用謊言來封住所有事實。
雖然充滿了謊言與欺瞞，但也只有這一次的選擇，是宇智波鼬個人而非身為一名忍者所做出的決定，但也因為那時的選擇而導致現在的結果。
而這次，他也猶豫了。要去還是該留，答案已經在一開始聽到消息時就已經很清楚，只是明白這點卻遲遲無法動身離開，不只是他不想讓寧次難過而已！他也不想離開寧次……
他的考慮裡不是沒有想過寧次，只是他知道寧次跟他是同樣的人，為了大局，他們都可以捨棄自己的選擇，只為守護自己所深愛的這一個村子。
寧次可能永遠也不知道為什麼他要離開，也可能因為他的欺騙而埋怨著他，但作為一名忍者，他必須阻止宇智波斑的陰謀；就算是作為宇智波鼬，他也必須去阻止親弟弟鑄下大錯。
──但，如果只是作為一個單純的平凡人，他的選擇永遠只會是待在寧次的身邊……
倏地，窗外傳來細微的鈴聲，鼬敏銳的直覺馬上查覺到那協調的氣氛在一瞬間轉換，涼風夾帶著一絲隱晦的殺氣，鼬斂下的眼眸並沒有遺漏在窗頭一瞬而過的黑影。
──是曉的人！為了九尾來到木葉？
沒有多作思考，鼬跳出窗口直接朝著黑影前進的方向追去，或許是黑貓的姿態在夜晚中急奔並不引人注意，對方似乎沒有注意到，速度並未加快或減慢，就這樣一路隨著黑影追進了死亡森林，然而在進入深處時，黑影轉瞬間卻消失在鼬的眼前。
還未看清楚到底是誰，卻連氣息也消失了。鼬暗忖著該往哪個方向前進之時，一道低沉的聲音傳入鼬的耳膜內。『上鉤了呢。』
這熟悉的聲音……！不是從遠方，而是在很近的距離！
鼬瞬間急轉身跳開，沒想到他竟然會看到，他以為再也不見到的人…
──絕！？
身著黑袍大衣，半黑半白的面容，玄武˙絕現身於鼬的眼前。「雖然這種作法可能會引來其他不必要的人……不過不這麼做的話，很難讓你單獨一人離開啊。」
絕來到木葉的目的…是為了抓他？！但他現在已轉生成貓了，絕又怎麼可能知道……
「看來這段日子你過得很愉快啊……＂宇智波鼬＂。」
在絕說出他的名字之時，鼬怔住了。
為什麼絕會在轉生成貓的自己面前說起前世的名字！？又為什麼會知道，這隻貓裏有著宇智波鼬的靈魂！？
『眼睛瞪這麼大，看來你好像什麼事都不知道嘛！』黑絕用著饒富趣味的口吻說道。
「…怎麼可能會知道，他應該一直以為自己是死了吧。」白絕面無表情，不帶任何感情的觀察著鼬。
同樣的聲音以不同的語調互相對話著，讓鼬的腦筋更加混亂。
以為？他不是在那場戰鬥後就死了嗎？他的身體已超出了負荷，不可能到現在還活著！他的身體，他比任何都還了解！
似是能看出鼬的疑惑，黑絕訕訕地笑：『不對喔，你還沒有死…雖然，你跟死的狀態也離不了多遠。』
……沒有死？他還沒有死？但是他卻是活在貓的型體裡……
「你還不懂嗎？你不就曾經透過這個術，附著在人體上和拷貝忍者卡卡西交過手，你忘了？」
那是潘恩的象轉分身術──讓意識能滲入對方的身體裡進而控制行動。
所以他現在就是因為這個術，才使的他的意識進入了這隻貓的軀骸裡？但當時能連型體、長相甚至是查克拉系統一起完全顯現在對方身上，也可自由的使用忍術，不會出現查克拉反彈的問題……所以他根本沒想過有這種可能性！
儘管疑點重重，但既然絕會知道現在這隻貓就是宇智波鼬的狀態下，也只能相信這一切都是曉所策劃的。鼬暫時放下所有疑惑，凝神面對絕。
雖然不知道絕的目的，但至少絕對不會是個好事。
『看來是搞清楚狀況了嘛。以為放出宇智波佐助的消息後你會有所行動的，不過你卻遲疑了，沒想到除了你親˙愛˙的˙弟˙弟，還有東西能夠絆住你，他是日向家的……叫作＂寧次＂，是嗎？』
聽到寧次的名字，鼬凜起雙眼時，氣氛為之一變。
『…意思是＂不准動他＂是嗎？實在太有趣了～究竟是我從來都不曾認識過真正的你，還是你變了？頭一次看到你散發出這麼濃烈的殺氣啊。』
從未見過宇智波鼬露骨的傳達著怒氣，黑絕像是看到稀有畫面般嘖嘖笑道：『看來日向寧次對你而言很重要？當初知道佐助加入大蛇丸的音忍時你好像還沒這麼盛怒啊。』
「應該是當時的宇智波鼬對付大蛇丸還算遊刃有餘，不過現在用這副身體對上我們……了解到實力的絕對差距而讓他心慌了吧？」
始終漠然、隱藏住真正情緒的宇智波鼬現在也動搖起來，黑絕輕輕的揚起笑容：『這個實驗還真是讓我看到很多有趣的事情啊，如果我說＂我要殺了那個日向家的那個小子＂，又會變成怎麼樣呢？』
「……這個實驗倒是值得試驗看看，」白絕側過頭，透過金黃色的雙眼，他看見一名擁有白色眼瞳的男子正快步朝向死亡森林。「反正，試驗所需的材料很快就會到達這裡了，透過白眼，他要找到這裡應該不需花上幾分鐘吧。」
再轉回頭，金黃色的眼眸裡映著型體逐漸產生變化的鼬，發出了異樣的光芒，『果然變的越來越有趣了啊……』
煙霧漸漸散去，原先還是貓型的姿態已不復在，而是轉化成了絕再熟悉不過的人型──
『真沒想到你能夠活用這個身體到這種地步，＂宇智波鼬＂！』
──火遁˙豪火球之術、火遁˙鳳仙火之術！
沒有遲疑，在使出變身術之後，鼬馬上結印使出兩道火遁忍術，用豪火球之術擋住絕前方的視線，在絕閃躲的方向使出鳳仙火之術牽制住絕的行動，絕閃身避過，接連下來的是一連串投向自己的苦無。
身影交錯的瞬間已交手了不下十次，沒有任何反擊，絕只是閃躲著鼬迅雷般的攻擊。「速度好像更快了呢……」
『要是比速度的話，吃虧的可是我們啊。』
結印出土遁術，絕瞬時將身體隱入土中，躲過鼬的火遁˙豪焰球之術。
看似是鼬佔了上風，但並不盡然。鼬自己也清楚，絕不出手的理由──因為，沒有必要。
他已經施了五次的火遁忍術，體內的查克拉早已所剩無幾，只要再施一次，他就會因為沒有查克拉而恢復為貓，依現在的型體就已經難以打倒絕，更何況是以貓的型態！？
環顧四週，已不見絕的身影，但鼬知道絕就在附近！他得在寧次到來前將絕打敗才行…絕對不能讓絕傷害到寧次！
但查克拉在此時不再隨著自己意志的四處奔流，鼬滲出冷汗隱忍著翻騰的痛楚，已難以支撐的蹲下身。
『臉色很難看啊…就到這裡為止了嗎？』
「能做到這樣的程度，已經算不錯了。」絕突然現身在鼬的跟前，但鼬也只能垂著頭直盯著地面，根本無力再作出任何反應。
絕俯視著緊握著心口的宇智波鼬，微笑著：「為了獎勵你，讓你選擇吧，你希望日向寧次看到的，是＂宇智波鼬＂被帶走，還是貓被帶走的樣子？」
對於同伴的意見，黑絕笑出了聲：『呵呵…你明明知道他根本沒辦法回答，也幾乎沒辦法…再繼續維持變身術了啊。』
已然聽不見絕所說的話，鼬只是張大著口喘氣，痛覺傳布至身體各處，然而心所感受到的痛卻是其他地方遠遠不及的──
他又要再一次讓寧次陷入危險！？
不管是貓還是宇智波鼬，是不是都無法保護寧次……？
如果連這點也做不到，他又能替寧次作什麼？他又為什麼要存在？又憑什麼待在寧次的身旁？
黑絕所說的是再實際不過的狀況，不管是查克拉的控制還是存量，這副身體已經到達了極限，雖然現在還勉強維持著人身，但變回貓只是遲早的事。
究竟要等待日向寧次，還是趁尚未被發現前回收鼬離去？
雖然黑絕傾向前者，但白絕卻希望別讓事情越鬧越大，畢竟不是以曉的名義行動，若是被木葉忍者發現的話，木葉忍者村此後會更加戒備，要再次不被人發現進入村子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了。況且，就算來的人只有日向寧次一個人，真打起來也未必能盡佔上風，戰事一拖久，要不被第三者發現也難。
雖然可惜，但絕這次還是決定作罷，畢竟這裏是對方的地盤，而白眼的可視範圍是因人而異，他還是越早離開越好。打定主意，絕蹲下身決定趁早回收，卻赫然發現一動也不動的宇智波鼬，眼眶竟然流出了血淚。
──那是，萬花筒寫輪眼的炎術˙天照的驅動……
『糟了！』
不敢怠慢，絕立刻掐住鼬的脖子，將鼬體內殘留的查克拉全數吸入自己的體內，失去了所有的查克拉，鼬被迫恢復為貓型的同時也失去了所有力量，連反抗絕施加在脖子上的手的力氣也沒有，寧次替自己戴上的護額也滑落至地。
『真是好險啊……』黑絕也不自覺得鬆了口氣。這麼近的距離要是中招的話，別說是沒有阻擋閃避的空間，還有可能因而賠上性命。
「太大意了…不過這副貓的身體應該是不可能擁有驅動寫輪眼的力量與容量的，看來是跟本體的接連產生了強烈的共鳴了吧。」
先前在鼬與卡卡西的戰鬥中，鼬能夠發揮寫輪眼的力量，是由於使用的媒介是構造相同的人類，而且是在鼬本人有意識的狀態下，所以能夠完全控制媒介的行動。但這次鼬和貓之間的連結是透過他而非鼬本人，再加上人類和貓的經絡系統不同、查克拉孔道的數量也有差異，照理說是無法驅動像寫輪眼瞳術這樣的高級忍術，但鼬卻能突破生理上的限制，唯一的可能就是靠意識達到控制遠在一方的本體。
但要讓身體回應早已脫出本體的靈魂，那需要多麼大的意念？
『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看到啊…實驗就真的要這麼結束了？』他倒是很期待還能再看到有趣的事。
「沒辦法，不管是貓還是宇智波鼬，兩邊都差不多到極限了，雖然可惜，不過該得到的實驗結果也取得了。」
絕將鼬拉近自己，強迫鼬直視他的雙眼。
「很累吧？從跟宇智波佐助一戰之後就渴望能結束一切的你，馬上就可以解脫了。」
『只要再撐一下，等一切都結束之後，你就可以休息了……』
絕慢慢的咧開了嘴，「『永久的……』」
聲音低迴的消失在鼬逐漸閉上眼的黑暗裡。
──對不起，寧次……這樣的我，果然沒有辦法，保護你啊……
TBC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