管理人/作者:君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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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殢師】續魂(上)

接續<舊事>系列的後續

 

<續魂>上

他化為魂,誰也看不見他的身影,即使他仍存在。
至今無法渡化轉世的靈魂,或許正是因為放不下眼前與他牽扯半生的人,所以才一直以這樣的形式留存於這個世界上。

他想幫助殢無傷,卻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,殢無傷聽不見他的聲音、看不到他的身影,不管他吶喊了多少次,殢無傷的雙眼仍是空洞的迷茫。

即使殢無傷的手因為握緊沸雪石而又滲出血,他什麼也做不了。

以前他從不想讓殢無傷看透他的情緒與情感,但現在什麼也傳達不了,就似在懲罰他一樣。
他對待別人皆不輕易透漏真實情緒,總以最安全的距離和別人相處,他想這世上只有三個人能讓他無須偽裝的相處。
一是越織女,二是素還真,第三人,便是最後反目的同窗楓岫。
至於殢無傷,是那一個他最不願被看的清楚的人。

香鬥不在、總是纏繞周身的氣味不存,沒有案台上那一簍燈火,但他很慶幸殢無傷還在。

明白自己無論怎麼做都是徒然後,他就只是靜靜地待在殢無傷身邊,直到伴隨著蓮花清香中參雜著熟悉薰氣的人前來。

他想若是素還真,或許有辦法醫治殢無傷,於是他在素還真離去浮廊時趨步趕上,卻在那一刻,他聽見來自身後的熟悉叫喚--
「無衣……」

殢無傷的聲音彷彿是道電流,竄進他的身體百骸,殢無傷不曾這樣喚過他的名字。他轉過身去,手腕被殢無傷攫住向前,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。

「無衣師尹……這次,吾絕不讓你再離開了。」殢無傷收緊著雙臂,頭垂在無衣師尹的頸邊,太過貼近的距離,令無衣師尹能輕易的查覺到殢無傷的顫抖。

為什麼殢無傷突然看的見自己,又能觸碰到自己?太多的疑問讓他無暇思考,他遲疑的舉起雙手,當雙手貼上殢無傷帶著體溫的背時,早已乾涸的雙眸又濕潤起來。

「殢無傷……你看的見吾了?」

「你是不是一直都在?」殢無傷的聲音很輕。

「為什麼你突然可以能看見吾……」突然想到,或許正是素還真帶來的香斗,讓一切的情況有所改變,又或許這是上天賜給他的時間,無論是什麼,他都該把握時間。

思及此,他稍微推開殢無傷的懷抱,執起殢無傷的手。「吾還是先替你包紮吧。」

殢無傷沒有動作,只是盯著無衣師尹,任由無衣師尹拿著布一圈一圈纏繞他的手掌。

「吾失信了,沒能保你性命。」

無衣師尹手上的動作一滯,隨即搖頭,「這不是你的責任,是吾自己選擇這麼做的……你應該看見撒兒交給你的信了,又為什麼要……」他抿了抿唇,輕嘆一氣,將布打上結。「信中所寫,全是事實,若你要報仇,其實吾才是那個你最應該尋的人。」

「吾不會傷你,更不允許有人傷你,這是吾對你之承諾,也是吾對自己的誓言。」

無衣師尹望著殢無傷懵了。他總以為殢無傷不待見他,但在知道真相後並沒有如他所預料的恨他,反而仍守著誓言替他報仇,他不懂這是為什麼?
「為什麼你知道了真相卻還要替吾報仇呢?你該是恨吾的,不是嗎?」

殢無傷沉默了許久,久到無衣師尹都要以為殢無傷沒聽見他問了什麼時,殢無傷才緩緩開口:「吾確實恨你。」

雖然問出口的人是自己,但無衣師尹其實並不想聽見肯定的答案。
聽見殢無傷如此回答,無衣師尹內心一沉,頭垂的更低了,但殢無傷卻勾起他的下顎,令他不得不與殢無傷四目相交。
「吾恨你總是對吾隱瞞你的真實情緒,最需要吾之時卻反將吾推得更遠,為什麼?吾不值得你信任?還是你就只是將吾當作一個曾施恩過的償恩者?」

殢無傷湧升的怒氣反應在手上的力道,讓無衣師尹有些吃痛的皺著眉,那隱忍的模樣就如同以往一樣,但對現在的殢無傷來說,那樣的表情又令他有心生不忍,他不禁鬆了些力道,只見無衣師尹只是一股勁的搖頭,想要開口反駁,但卻不知從何說起。

「不是?那麼,對你來說,吾到底是什麼?」

經過這一次的生離死別,他終於明白自己對無衣師尹抱持的是什麼情感,那無衣師尹呢?

無衣師尹微微開了口,卻又選擇了沉默。
百年的情感,他不知道該用怎樣的回答來歸結,儘管懷著愛慕之心,但此時說出來又能如何?他不想、也不應該再困殢無傷了。

「就如魋山那日所言,吾視你為吾友……」

「你對吾而言,不只有友情之誼。」殢無傷帶著厚繭的拇指輕輕拂過無衣師尹的櫻唇,絳紅的雙眼越發深沉,「也不僅是救命之恩、師恩之情,你對吾的意義從來就不只是如此,你說要兩清……又怎能分的清?」殢無傷的眼眶紅了一圈,說到後來聲音也低啞起來。

他們之間的恩怨情仇,又怎是三言兩語就能說得清?

自無衣師尹一腳踩進瀆生暗地那一刻起,他的人生就跟無衣師尹綁在一起了,即使沒有頻繁的會面,他從來也沒想過要有一日無衣師尹會徹底的離開他。魋山一別,他總覺得隔些時日,無衣師尹依然會跟往常一樣,噙著暖笑來到這裡。
然而這一次,他沒有等到人,反而等到一個對他來說早已不重要的雪謎。那一刻,他的心從來沒那麼痛過,直到現在仍然痛的無以復加。

儘管他現在見的著、摸到著眼前這個人,他仍舊清楚他與無衣師尹的距離是生死的兩端,因為那雙手已不再如記憶中的那樣溫暖。

無衣師尹曾經對他說,吾覺得你對吾仍還停留在最初之時。
最初的印象最是深刻──他當時這麼回覆,但他沒有說出口的是,他心底的那個無衣師尹並不是在瀆生暗地時掛著笑容,眼底卻沒笑意的無衣師尹,而是站在即鹿墓前靜淌著眼淚的無衣師尹。
即使是明白真相的至今,那個畫面仍然真實的歷歷在目。那一日看見的無衣師尹,也從來都沒改變過,從那封信中,他能夠感受到無衣師尹道出事實時的痛。

身邊看似圍繞著許多人,但實則都一直是一個人默默承受。
所以他無法原諒──無法原諒到最後一刻也沒有依靠他的無衣師尹、無法原諒對著無衣師尹轉過身,讓他獨自面對的自己。

殢無傷順勢就握住無衣師尹的手,彷彿覺得就這麼握著就能讓那雙冰冷的手回暖。無衣師尹也回握住那雙有力的手,因為殢無傷不曾表明心跡的話語而微微顫抖著手。

待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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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次單寫其中一個人的視角時都可以單篇完結
但一寫到兩個人的心境時總是不由得的爆字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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